【散文】 家的份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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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命天子 发表于 2012-9-28 00:17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
【散文】      家的份量

     刘炜




有很长一段时间,故乡对于我,只是诗人们用来思念和抒发离愁别绪,并藉此发出人生感慨与呼喊的一个泛名词。我一直以为思乡情绪蕴藏的前题是必须离开老家,有所漂泊与疼痛。我记得思念故乡的诗很多,最脍炙人口,烂熟于心的当属李白的《静夜思》:床前明月光,疑是地上霜。举头望明月,低头思故乡。诗人借助月光与霜花的想象,看似平静的说出了对故乡的思念与爱。但诗人隐藏在月光里的思乡之痛,却是我难以读懂与体会的。


儿子在重庆上班一年多,我一共去过重庆三次。每去一次,都要坐30多小时的火车,确实很累。故乡就是从那会开始,从眼睛搬到心里的。在重庆,我吃的第一顿饭,就是最负盛名的重庆火锅,记得我是一把鼻涕,一把眼泪地接受了重庆的款待。或者说,是重庆的火锅让我第一次被动地接近了乡愁,想念起老家的饭菜来。而这时的老家已在千万里之外,早已成了诗人笔下的故乡。记得没等儿子吃完火锅,我就直奔超市和菜场,我要为儿子和自己烧一顿老家的饭菜,把故乡烹饪得色香味俱全,解一下自己和儿子的馋,那馋是融化在血液里的对故乡的思念。后来,在重庆我又陆续地品尝了重庆的烧烤,干锅,烤鱼,但都觉不太合口,总觉着与在老家吃的重庆烧烤,干锅,烤鱼是二回事。在重庆我最不喜欢吃的就数重庆的烧烤,乱七八糟的东西剪碎了放在一起,一点也不爽口。倒是重庆的山确实很美,我曾偷偷地想:随便挑一座带回,在苏北平原也能成为不错的风景。



在没有离开老家之前,我似乎一直在挑老家的毛病。越挑就越觉得不顺心,总觉得老家太小,没有别的城市好——海水被污染过,民居被强拆过,孩子被血铅过……甚至于连生意不好做,也怪到老家外来人口少,老家人骨子里就崇洋迷外,喜欢买外地人的东西上来。就像一个孩子撒着娇,对着自己的母亲说,别人的母亲怎么样怎么样好一样。但当我离开老家到了重庆,再到了深圳之后,我却突然发现,其实所有的城市都是一样的,有优点,也有缺点。重庆人过于安逸,深圳人又过于匆忙,只有老家的人好像总是不慌不忙的。而对于我来说,由于远离,不管老家曾经是否给予过我什么,它都是我梦中的故乡,是我最喜欢的小城,可以寄托思念与爱情的地方。虽然,不像余光中的《乡愁》说的那样生离死别,骨肉分离。但每当我走在别的城市陌生的街道上,也会莫明地想起故乡有些浑浊的潮汐,想起大片大片原始的湿地;想起牙獐,麋鹿与白鹭;想起秋天洁白温暖的棉田,滩涂上红色的盐蒿,它的籽实是我见过的最细小的五角星;想起施耐庵,张自成,郑板桥;想起新四军与八路军会合的狮子口……老家,对于我来说就像是一本时光之书,被漂泊的手指不断地翻看默念。


对于故乡,或者每个人都会有不同的记忆。我对故乡的记忆最多的是群乐村。40多年前,叫七一大队。母亲说生我的那天天上下着雪,那年头是计划经济,什么都要凭票。买布自然要凭布票,可布票总是不够用。母亲说看着那洁白的雪地,她恨不得把它立马变成一匹白布,给我扯成毛衫,毛裤,剩下的边边角角的就做尿布。其实母亲的想法并不可笑,那只是一种充满了母爱的想象。虽说不现实,但我却听得心里暖暖的,很舒服。当然,光靠想象并不能解决现实的需求,有时连续阴雨没有尿布换,没办法就用父亲的衣服垫,第二天,稍稍往风里一吹,照样穿着上工。


想想1964年冬天的那场雪,是差点让母亲裁成尿片的,再想想今天的孩子一次性的尿不湿。时间的流逝是很有趣的,比河流两岸变换的风景还要让人不可思议。昨日还是盐碱地般贫瘠的老家,今天却到处高楼林立,宽敞的马路也会像大城市一样堵车。开车的人一边佯装抱怨,又一边幸福地笑着。好像堵车也是一项幸福指数,不堵还不够劲似的。在中国的南黄海,朝阳照耀着的港口新城,更像是一个美丽的神话,现实中的蜃楼海市,充满想象与诱惑。老家日新月异的建设和发展,让我恍惚中觉得它就像是一个青春美少女,天天都在换着一身既合体又漂亮的时装。


在没有离开老家之前,一直以为故乡是用来思念的,没有思念就没有故乡。而事实上故乡是生在血液与骨头里的一种爱,无论你是远离故乡在外漂泊,还是一辈子不离故乡半步,故乡对你的爱其实始终都在,像母亲的唠叨与沉默,不会因为远或者近而减少半分。在老家时我就像是一颗离故乡枝头最近的果子,可以随意地触摸故乡的每一块土地,每一条河流,每一个眼神……离开老家时却又像是故乡一颗被旅途摘下的果子,在异乡的月光下不停地举头低头。

真的想家了,或者家一直都是故乡这个词中最重的份量。
西楚霸王 发表于 2013-3-19 01:47 | 显示全部楼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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